路桥金清,明亮的阳光照不进这间屋子,空气凉薄,黄莲(化名)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,坐在角落的椅子里,身子本能地蜷缩着。
38岁的黄莲很瘦,面容枯槁。
她的目光在家的铁门上停滞了好一会儿,才收回,“我的肺经常疼,看也看不好,身体太差了。”她一字一字说得很慢,也渐渐红了眼眶。
丈夫去世三年,留下行动不便的婆婆、两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,“自己身体越来越差,”黄莲只觉得世事艰辛,“我的生活没了方向”。
一
丈夫阿梁走得很突然。
在此之前,倒是纤纤弱质的黄莲经常跟他开玩笑一般说着,“我这身体,说不定哪天,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倒下了,你可要把两个孩子照顾好。”阿梁每每听了,咧着嘴笑骂:“神经了,哪有人整天说自己要走的。”黄莲也笑,不再说,尽管她心里真是那么想的。
在黄莲眼里,阿梁是个还算合格的丈夫和父亲。他脾气很好,总是乐呵呵的,小女儿调皮,把家里折腾得乱七八糟,黄莲要打,阿梁拦住她,“小孩子嘛,哪有不淘气的。”有时候,他甚至会陪着两个孩子一起疯闹。
阿梁没有正式工作,哪里的工厂需要小工,他就跑去干,一个月零零散散也能挣到两千多元,全部交给黄莲打理。他对黄莲说:“你身体不好,也别出去打工了,太累。你就在家带孩子吧。”
黄莲也记不清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阿梁总说自己“胃疼”。只记得他每次说,脸色都很差。黄莲劝他去医院做个检查,阿梁也都拒绝掉了,“没事的,花那个钱干嘛,我休息一下就好了。”说完,就坐卧在床上,后背靠在床头,一手压着肚子,闭着眼,像是睡熟了一般。只有不停往下按压的手和紧抿的嘴唇在告诉黄莲,她的丈夫在忍着疼痛。
有一次,阿梁的胃实在疼得受不了,被黄莲强拉着去医院做了检查。医生给开了一些胃溃疡的药,便打发他们回家了。“你看,我说没什么事吧。”回家的路上,阿梁对黄莲说。“检查一下,总放心多了。”
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,黄莲有事去了路桥城区妹妹家,阿梁则被朋友一个电话叫到了一家理发店。
“他来的时候,脸色很不好,发白,我就让他坐在椅子上休息。他说好,闭上眼睛靠在那里休息了。过一下,我再叫他,就叫不醒了。”阿梁的朋友事后回忆着对黄莲说,“我们叫来救护车,把他送到金清的医院,阿梁在路上吐了血。”
黄莲听得胆战心惊,肺也跟着剧烈疼痛起来,一下子竟上不来气。她不得不紧紧压住胸口,大声咳嗽起来。
第二天,阿梁被转到路桥城区的医院。医生告诉黄莲,阿梁是胃出血。但是当天晚上,阿梁的病情突然恶化。他没来得及转头看一眼黄莲,向她交待一句话,就闭上了眼,再也没有醒过来。而黄莲,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丈夫到底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。“医生后来说是肝硬化,但这和胃出血有什么关系?我搞不懂,我们也不知道问谁……”
就这样,黄莲没了丈夫。
二
黄莲的公公在婆婆40岁时就死了,自己的父亲则死于几年前的一场车祸,后来丈夫也没了。这个家只剩下黄莲、婆婆、两个分别14岁和11岁的女儿,再没有男人了。
婆婆也是个苦命的女人。年纪轻轻守了寡,独自拉扯两个儿子长大,一个早年犯事蹲着牢,另一个如今也没了,儿媳妇身子又差,她恨不得自己生出一身力气,出去打工赚钱——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,68岁的婆婆早年摔断了腿,钢板至今还打在腿上,走起路来颤颤巍巍,经常摔倒。这副身子骨,能照顾好自己就很不错了。
这个家似乎只得靠黄莲来撑了。可是,她拿什么来撑呢?
这些年来,黄莲因突发胸闷住院的次数数也数不清。2015年的夏天,她因“左侧自发性气胸”再次入院,被诊断为“肺淋巴管平滑肌瘤病”,再也干不了重活。
黄莲也想找些手工活来干,却发现挣钱更难。“编织帽子一顶6块钱,一天编一顶就很累了。”受累的身体会反抗,引得黄莲高烧不退,好几次都烧到39度。她只得作罢。
后来,阿梁的朋友找来泰隆银行的小泰阳义工,这几年每逢过年都会为黄莲送去几千元钱,多少缓解了她的压力。可黄莲仍是悲观,“我自己这种身体,什么时候没了也不知道,现在是活一天算一天。我要是没了,孩子们该怎么办?我的生活是没有一点方向的。”她转过头,用手抹去一脸的泪水。
(本报福彩帮帮帮栏目将为黄莲申请一万元救助金) |